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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城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安排在了开学第二周。
祁稚来到新高中的这一周过的还不错,除了第一天的小插曲以外,整周她都没见到过段京辞。
仅花了课间十分钟的时间,祁稚就通过同桌知道了段京辞所有事迹。
比如他成绩在晋城高中名列前茅,在高一时候就获得了全国机器人大赛的金奖,但逃课打架喝酒抽烟样样都干尽,所以学校领导对这样的学生又爱又恨。
再比如,他的出生 但也只是听听,她对别人的成长历程不感兴趣,也不爱背后议论。
谁家不是一堆破事,她自己家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呢
复习了两个小时还没来得及躺着休息的祁稚已经接到了母亲许露的电话。
她有着先见之明地把手机开了免提丢在了一边,人躺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夜空,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91011”
“祁稚,你真的太不像话了,我安排的酒店你不住,你跑去自己租房子?你疯了是不是!你爸也纵容着你是吧!”
“你真是翅膀硬了!你高三那么重要的时候你还跟我硬着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祁稚!”
一声比一声还要严厉的叫唤打断了祁稚的数星星项目。
她小嘴张了又合,咂舌道:“啧,数到哪里了?”
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一杆子打不出一个屁,许露喝了一口水润润喉,怒吼道:“祁稚!你说话!”
祁稚伸长手臂捞起手机贴在耳边:“我在。”
许露气得呼吸不稳,要不是自己还在国外,真想冲回晋城,此刻也只是咬牙切齿地问道:“解释一下,为什么从酒店搬出去!为什么让你爸爸给你找房子都不告诉我一声。”
祁稚想到了入住第一日就看到了针孔摄像头瞬间心生反感,语气冷淡地反问道:“妈妈,我为什么搬出酒店,你真的不知道吗?”
许露愣了几秒钟,脑袋里那个念头破茧而出,面露一丝被揭穿的羞愧,但又很快被女儿顶撞的恼怒取代。
她理直气壮,还是那句老话:“稚稚,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祁稚的无力爬上心头,只剩沉默: 中国式的父母,一句话能把你的嘴堵死——都是为了你好。
双方的沉默更让祁稚听到了母亲那边的背景声有些嘈杂,想来也是在应酬。
她主动地结束了这通电话:“好了妈妈,我住的小区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刚复习完,现在要下楼去找点吃的了。”
事已至此,许露没办法,只得嘴上应着:“行,下周一模拟考好好考,我有空就回去。”
“好。”祁稚挂了电话,她简单地翻了一下和母亲微信的聊天记录,冷淡得不像一对母女,而记录里,她也从未说过她下周一模拟考。
许露总是如此,把她安排在她看得见,掌控得住的方寸之地。 这个认知令祁稚有些压抑,她迫切需要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父亲祁建国给她找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这边都是小吃街,来这边住了两三天,祁稚已经摸清楚哪家店好吃,哪家店不好吃。
点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和买了一些水果,祁稚就端着章鱼小丸子边吃边往小区走了,小区今天的路灯坏了,来到新环境总是有些畏惧的,而且这边区域什么都好,就是小巷子特别多。
比如下一个路口,她又要路过那晚的那个巷子了。
但这次,她不打算驻足。
看着红绿灯,祁稚暗暗发誓,她一定要闷着脑袋直接路过这条巷子。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当祁稚快路过这个巷子口时,她已经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肉搏声。
嘴里的章鱼小丸子变得索然无味 真倒霉!!
打架就专挑这条小巷子是吧!
祁稚舔了舔沾在唇上的沙拉酱,鼓起勇气地朝巷子里看了一眼。
这次不是打群架,而是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围着一个人。
祁稚看不清楚,但她知道来头不小,理智让她收回了视线。
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听到一声拳头打在身上发出的声响和少年痛苦而又隐忍的闷哼声。
很熟悉
下一秒,她听到了为首的男人骂了一句:“妈的,姓段的你小子我警告你,别再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段?
祁稚停住了脚步。 她往里望去,其他几人已经走向了另一边,只剩下其中两人。
少年捂着腹部,背靠着墙借着力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他比黑衣的男人还高了半个头。
祁稚也看清了面容。
不是段京辞,还有谁?
段京辞朝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眉目阴翳,冷漠地说道:“老子他妈记着你。”
如果不是前两天就受了伤,他才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少年的瞳孔像深潭一般幽深,看不清深度却蕴含着无限危险,看得男人心颤,在晋城的夏夜打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哆嗦,却又不服地扇了一巴掌:“你他吗威胁我?”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
男人骂道:“老子收钱办事,怕你不成?”
就在第二个巴掌快要扇下去时,一声“砰”的重击声在耳边响起。
男人的后脑勺一阵痛意袭来,伴随着一阵难抵的晕眩
“我草?”
段京辞震惊不已:“祁稚?”
少女还穿着一身洁白的校服,干净得与这条肮脏的巷子格格不入。
她的眼眸如澄净的秋水,隐隐透着一丝畏惧左手还提着一袋水果
“大哥!”
几个男人的吼声冷不丁把祁稚吓了一跳,手一松,砖头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她将手里的苹果直接朝几人砸去,拉着段京辞就往外跑:“段京辞跑啊!等什么呢!”
“等耶稣救命吗!”
夏日的晚风,街头的霓虹灯照耀,少女携与少年在这座城市出逃。
段京辞垂眸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手心的湿意让他有些不适,却未挣脱。
他在想,怎么会有那么小的手?
直到药水浸入伤口带着刺痛,段京辞才思绪回笼,嘴角抽搐:“嘶!痛!”
“低一下头。”祁稚手里拿着棉签,她凝望着他,注意到他眼里的疑惑,才不自然地解释着:“你太高了,我手酸。”
这个角度,段京辞将这张素净不沾脂粉的小脸尽收眼底。
或许是美人当前,他竟难得顺从,低下了头:“好。”
少年嗓音清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祁稚,两次救命之恩,怎么还?”
“欠着吧。”祁稚回答,手里的动作认真细致:“还有六个苹果,四个橙子,两个没吃完的章鱼小丸子!”
“嗤。”段京辞勾了勾唇:“行,老子必以命相抵。”
这句玩笑话,祁稚从未想过会在日后成真。
其实段京辞脸上有旧疤也有新伤,冷白的皮脸庞沾有少许血迹,有一条血痕从脖颈往下延伸渲染了白色的T 恤,薄薄的唇有一块凝固的血痂。
他垂着眸,不知所想,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独而又冷漠。
祁稚也不想过问,却想起了同桌说的,他在地下打黑拳的事。
哥们真是人帅往死里造呢
段京辞不知道祁稚涂药的时候心里回路弯弯绕绕十八弯,只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累断了。
终于听到了少女说道:“好了。” “药给你,我回去了。”
段京辞手里被塞了一大袋药,他抬眸时,少女走进了小区里,却又止步不前,她回头时,眼里带着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段京辞这才发现,小区的路很黑,路灯都没开。
他才后知后觉,难道这小姑娘怕黑? 可那条巷子明明也很黑
段京辞想走进小区大门,余光却瞥到了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小区的对面,他心头一怔,忘了动作。
风将他身上的衣服吹的鼓了起来,他单手插兜站在原地,拳头握了又握,声音磁性地调侃道:“祁同学,怕黑啊?”
“别怕,老子看着你呢。”
祁稚不怕黑,只是对新环境有些不适,顺便想提醒他脸上和身上的伤要按时涂药,尽量不要碰水。
但少年不羁的笑容闯入视线的那一刻,心头却忽而刮过了一阵清风,让她忽然忘了言语。
最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好!”
可没走两步,祁稚又回了头,语气认真地纠正:“是祁稚!”
说完,便匆匆往单元楼赶,直到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某个拐角,段京辞才晃过神来,她是在不满他的称呼。
段京辞不忍地低笑,喃喃道:“祁稚,祁稚”
哔——
喇叭声响起,段京辞的笑意随着地上的星火消失,墨黑的深眸里布满了暴戾与阴霾,如同这个城市的夜蕴含着无限的危险。
他转身走过了对面的马路,叩了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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