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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碾死在油罐车下时，

老公正在陪妹妹考科三。

他给我发的最后一条微信是；「江伊，发烧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你找我干什么？」

没几分钟，交警队里通知他取消休假，立即回队。

桥上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

老公熟练的登记着一具又一具尸体。

却没发现，最血肉模糊的那一个，正是他有了三个月身孕的妻子。

1.

秦维川接到单位通知休假取消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烦。

答应了姜姜好久陪她练车都没做到，

都到最后考试了，还是要食言。

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我飘在空中，看着不断跟妹妹道歉的秦维川，

轻蔑一笑。

我高烧一天一夜，整个人烧到失去意识，

明明休假，也没见秦维川回家看我一眼。

肚子里还有个三个月的小宝宝，

医生嘱咐过，不能随便用药。

我打电话给老公，想让他陪我去医院看看。

打了三遍也没打通。

一个多小时后只在微信对话框了听到了短短一句话。

「江伊，发烧就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你找我干什么？」

语气冷的吓人，

旁边还有姜姜在他身边撒娇的声音。

那声音我很熟悉，是老公的妹妹，收养的。

老公说了，姜姜救过他的命。

他家无论如何都要收养她。

可是我很害怕她，

怕被她堵在厕所里扇巴掌，

怕她泼过来的洗脚水，

怕她用烟头在我胳膊上烫出一个又一个圆点。

大学里被霸凌的记忆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老公却说要不是我，

当初姜姜根本不可能被霸凌、出国、离开他。

根本不是我啊，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解释呢。

自从姜姜回国，我的老公就不在是我的老公了。

我甚至为现在被碾碎的我感到庆幸

至少，我不用再面对一个不爱我的人。

我的孩子也不用再面对一个不爱他的爸爸。

秦维川看着满桥的狼藉，鲜血横流、触目惊心。

一辆小型出租车被夹在了油罐车和大货车中间，

猛烈的碰撞使出租车冲进了油罐车底部。

出租车司机和一位女乘客当场死亡，血肉迷糊。

后面几起追尾，人员伤势倒是不重。

秦维川不断记录着，拿着手机一张一张拍着车辆照片。

直到他看到我的尸体的时候，

猛地愣了一下。

他一定是看到这条裙子了吧，我心想。

这次出门我特意换上了我们上次纪念日他买给我的裙子。

白色的，上面铺满了雏菊小花。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白色的了。

它脏了，占满了我的血肉。

秦维川蓦然的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

没收到我的微信回复，他整个人显得很暴躁。

接着，拨通了我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关机的通知。

这个傻子，我的手机就在尸体不远的地方啊。

只不过已经被压的碎成了八瓣，再也不能接电话了。

他又回到和我的微信聊天框，

准备发点什么，但是想了想，什么也没写，继续工作了。

我飘在秦维川身边，想要告诉他。

我很乖，没再打扰他，我自己去医院了。

只不过，运气有点不太好，碰到了大车祸。

2.

忙完手头的工作，天已经黑了。

秦维川的电话猛然响起，屏幕显示是妹妹姜姜。

电话那边，姜姜语气软软的，要他早点下班陪她吃饭。

秦维川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

却在撂下电话之后，点开了我的微信。

见还是没有我的回复，表情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江伊，去医院了吗？」

他还是没忍住给我发了消息，我心中冷笑。

不知是残忍还是施舍，秦维川不肯与我离婚。

他说姜姜抑郁出国治疗都是因为我带头霸凌。

现在姜姜回来了，他要我也尝尝被霸凌的滋味。

我一遍遍的跟他解释，

我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

姜姜从来没有被霸凌，被霸凌的人一直是我才对。

秦维川偶尔也会有些动摇，

但是再见到姜姜，看到姜姜若柳扶风的样子，又能一口咬定就是我。

姜姜可真厉害！

她不仅能在上学时候，

让我一面忍受被霸凌，一面又是别人口中的霸凌者。

还能在我婚姻正美满时候，抢走曾经那么爱我的老公。

我看着秦维川马不停蹄的去了姜姜的家。

姜姜似乎看出老公有心事。

「维川，今天心情不好？」

姜姜是老公家收养的妹妹，

老公还小的时候，经历过一场火灾，

要不是那时的姜姜挺着小小的身躯硬把他从火里扛出来，

他早就葬身火海了。

「是不是嫂子又作你了？」

看老公没发声，姜姜又追问了一句。

我看着眼前这对「兄妹」，气不打一处来，

想上前扯过姜姜的手，却发现我的手近乎透明，一下子穿过了她的胳膊。

「你就别管她了，她千金小姐哪知道体谅人，累了一天了，咱们吃饭。」

许是秦维川还惦记着车祸现场那件和我一样的裙子，

心神总是不宁。

隔几分钟就要点开微信看一看有没有我的回信。

最后，像是实在没有耐心了，皱着眉发了一条微信给我。

「江伊，你再跟我耍这种小脾气，咱们就离婚。」

秦维川想着，话都说的这么狠了，怎么我也该回一条消息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无论多狠的话，我也没办法再回他的消息了。

饭还没等吃完，秦维川就拿着大衣离开了姜姜的家。

看出了我老公眼里的烦躁，姜姜并没有多说什么。

想来，在姜姜心里，只要她在，我们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吧。

姜维川怒气冲冲的回到家打算质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回消息。

打开门，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客厅的桌子上还摆着我们的合照。

照片上正是那身雏菊小花的裙子。

秦维川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打了许多电话，

我妈、我闺蜜，问了一大圈。

都没人知道我去哪了。

秦维川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得出来，现在的他快要气死了。

「江伊，又跟我玩离家出走那一套！今晚上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我确实曾经拿离家出走威胁过他。

那时候姜姜刚回国，

大学同学群里都在讨论姜姜被外国男友甩了又回国找秦维川的事。

我把聊天记录拿给老公看，

老公看都没看，竟然直接摔了我的手机。

「江伊，你大学时候霸凌姜姜还不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搞这一套！」

我当时唰的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

心里委屈的很，

当天晚上，收拾衣服离家出走了。

那时的我在闺蜜家老实的等着，在秦维川找来的第一时间跟他回了家。

我向来是个乖乖宝，离家出走已经是我能做出来最狠的事情了。

更何况，来接我的是我最爱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我一定会屁颠屁颠的跟他回去。

3.

迷迷糊糊的，秦维川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被一阵门铃声惊醒。

秦维川烦躁的打开门，

是快递。

「您好先生，这是您家的快递，备注了今早八点准时送达，请签收。」

秦维川看是我的名字，接过快递，关上了门。

快递里是我为秦维川准备的纪念日礼物。

我飘在他身边很是兴奋。

「快拆开看看，快拆开看看。」

我在他旁边不停絮叨着，只是他听不见。

秦维川打开快递，是我特意定制的印着我们两个照片的衣服。

那张照片是他向我求婚，

单膝跪地，帮我带上戒指的那一刻。

秦维川打开衣服看了看，拿着直接扔进了衣柜里。

「幼稚。」

看来，他是把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彻底忘干净了。

飘在空中的我真想狠狠的打他一拳。

突然手机传来了新消息提示音。

秦维川忙的打开手机，见不是我的回信，表情瞬间失落起来。

消息是姜姜发的，他叫我老公陪她逛街。

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售货员跟我老公不停夸赞您太太气质真好。

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姜姜脸上洋溢着女主人的微笑。

现在这般，也算是成全你们了吧。

老公手机的工作群里，不断刷新着关于大桥安全事故的工作内容。

其他处理起来都比较容易，

只是，那具被碾碎了的女尸，至今没有人来认领。

4.

晚上回到家，秦维川接到了我婆婆的电话。

「维川，伊伊电话怎么关机了，你们又吵架了？」

老公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厨房里姜姜叫他吃饭的声音就传到了婆婆耳中。

婆婆当时就火了。

「秦维川，你离姜姜远点！自己结婚了自己心里没点数！」

「我告诉你，要是不把伊伊给我找回来，这个家你也别回了！」

没等老公反驳，婆婆砰的挂断了电话。

姜姜走上前，抚平老公紧皱的眉头。

「嫂子又离家出走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们吃饭吧，几天不找，自己也就回来了。」

「除了咱们家，嫂子也没地方去了。」

秦维川被哄着端起了饭碗，只是被抚平的眉头又一次紧紧皱了起来。

我已经消失整整两天了，

秦维川心中不知道我又要耍什么花样，

可是现在的我又能耍什么花样呢？

这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

晚上的这顿饭，本应该是由我来做的。

......

第二天一早，

秦维川在洗澡，电话放在外面响个没完。

姜姜顺手的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人说是派出所，

说大桥交通事故中死亡的女性很可能是他的妻子，

让他去认领一下。

姜姜拿着电话的手一抖，

在秦维川叫她名字的一瞬间，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姜姜，谁的电话？」

看两个人自然的样子，姜姜帮我老公接电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骚......骚扰电话。」

姜姜捡起手机，背过身，迅速的删掉了通话记录转身把手机递给了我老公。

「嫂子还没回你消息吗？」

姜姜脸色煞白，试探的问。

「没有，她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明明他就要知道了，

知道那个穿着雏菊裙子的人就是我了。

可是就差一点点。

我不敢想象在他知道我已经死了之后，

会是什么心情。

是高兴的吧，可能像姜姜一样，压不住随时要上扬的嘴角。

会有伤心吗，我也不知道。

5.

秦维川上班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妇幼保健医院打来的。

电话里问约好的产检怎么没来，上次的化验报告也没来取。

我飘在一旁，摸了摸肚子。

哎呀，忘记产检了。

秦维川一头雾水。

「什么产检？」

「您不是江伊的爱人吗？您爱人怀孕13周了，要按时做检查了。您不知道吗？」

后面护士说的话秦维川一句也没听进去，

浑浑噩噩的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告诉过他的，

只不过不知道他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就没听见。

可能还是不在意吧。

「怀孕了都不告诉我，江伊，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

秦维川在客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他准备打电话的手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拨通了我的电话。

秦维川想着，这么多天了，哄一哄我就能回来了，

带着孩子在家好好养胎，少出去乱跑。

可是没有以外，电话那边传来的还是冰冷的客服声。

我的电话还是打不通，秦维川很湿不耐烦。

「带着孩子死外面算了！有本事再也别回来！」

我怔怔的看着满口咒骂的秦维川，

曾经，我还幻想过他知道了我怀孕了时候的表情。

会不会像很多段子拍的那样，

激动的流泪，抱着我说老婆辛苦了。

可是现在，结果我已经亲眼看见了。

6.

晚上，老公正接姜姜下班。

婆婆从远处几个箭步冲来，朝着老公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秦维川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懵了。

捂着脸，震惊的看着婆婆。

「妈，你疯了？」

婆婆泪流满面，指着老公的鼻子。

「你老婆车祸死了，你还有心思接这个女人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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