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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曾是南越公主雪月的贴身侍女阿梨,如今我贵为北凉皇帝的云妃,而昔日金尊玉贵的公主却成了低贱的亡国奴。
公主被罚,我为她求情,旁人都以为我做这些是顾念当年主仆之情。
只有我知道曾经有个叫九宴的暗卫与我两情相悦,但因她而死。
“我蛰伏至今,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就是为了亲手杀了我的仇人,替我的九宴报仇。”
......
南越公主高举着南越先王的骨灰跪在烈日下。
北凉皇帝为了折辱她,命她白日需在此跪举南越先王的骨灰,任人辱骂。
到了晚上,皇帝又用尽各种手段试图折服她。
公主是我见过性子最烈的女子,怎肯委身于敌国天子,她撞过梁柱,也试过咬舌自尽,但北凉国神医辈出,次次都及时赶来把人救下。
北凉皇帝眼见强来不成,只能命人严加看守,不许她自戕。
然而公主一心求死,别人又怎能防得住。
在公主又一次试图吞金失败之后,皇帝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十个南越奴婢还威胁恐吓她:“你若再敢求死,凡留南越血脉者,朕定一个不留,通通杀了为你陪葬!”
这下公主真的怕了,再也不敢寻死殉国。
我身为亡国公主的贴身侍女,平日里自然少不了被各种欺凌。
北凉皇帝并不会杀了公主,顶多折磨她受些身心之苦,可我只是一个侍奉公主的低微婢女,若不能寻得靠山自保,恐怕下一个被牵连而死的就是我了。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决定模仿公主,一点点去效仿她的梳妆打扮和言行举止。
皇帝又一次掐着公主的脖子质问她:“如今你不过是个亡国公主,凭什么看不上朕?”
公主尽管已经脸色涨红,眼神涣散,却没有丝毫挣扎,完全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见状我吓得打翻了手里端着的羹汤。
皇帝瞥见我后,放开公主径直朝我走来,一巴掌将我重重扇倒在地。
我立刻低头认错,仅露出没有挨打的另外半张白嫩姣好的侧脸。
公主曾说过我的侧脸与她很像,那时我刚被分去伺候她,听到这句话便以为自己死定了。
金枝玉叶的公主有个好听的闺名,唤作雪月,取自“皎若云间月,皑如山上雪”。
公主温柔地开口问我叫什么,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自己叫雪儿。
光是容貌相似就罢了,再冲撞了名讳就是上赶着找死了。
我便临时给自己瞎编了个名字:“奴婢叫梨花。”
梨花虽与雪一样洁白,却是柔弱低贱之花。
好在公主并未因我的长相而责罚我,还说花字最俗气,给我改名阿梨。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
自打决定模仿公主之后,无论是在妆容还是气质上我都下了死功夫,现在的我已与公主有八九分相像。
我不知道皇帝会因此杀了我泄愤,还是将我当作公主替身。
但我别无他法,只能拼命赌一把。
皇帝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我的眼神里没有公主看他时那般的不屑,而是尽显恐惧与祈求。
皇帝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一把将我横抱起。
那晚他将对公主的所有怨气与不满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晚上都在谄媚迎合,可当次日我醒来后,我在面前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忍不住低眉做最后的哀求:“皇上,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您赏奴婢一个痛快,赐下毒酒吧!”
“亡国贱婢,还敢求个痛快?”
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但凭皇上处置,绝无二话!”
皇帝似乎是来了兴趣:“你们主仆二人性子倒是截然不同,一个自恃清高,一个柔顺可欺。”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转机,便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双眼盈盈含泪,低头轻声泣道:“阿梨本就与公主云泥之别。”
皇帝却突然大笑着搂过了我:“你们现在都是亡国阶下囚,哪儿来的云泥之分?”
许是我的温柔恭顺成功取悦了他,皇帝不仅没有杀我,还册我为美人,封号云。
我成了他欺辱公主最好的工具。
“云美人,你这张脸生得倒是俊俏。”
皇帝捏着我的脸细细打量,时不时瞥一眼跪在寝殿外的公主。
我娇羞一笑,尽显听话。
他命人取来青黛,亲自为我描眉:“这番就更像了。”
我照了下镜子,连自己都不由得为之失神,镜中这个云鬓花颜的女子还是昔日那个低贱如泥的阿梨吗?
皇帝又冷笑道:“公主也该瞧瞧自己曾经的婢女如今与你有几分相似?”
公主被烈日晒得直不起身,闻言还是抬起了头,不屑道:“你这种卑劣之人也只会使这些不入流的龌龊手段,我当初还真没看走眼,你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畜——”
皇帝听着听着,眼中的狠厉越浓。
我手比脑快,拿起铜镜砸向公主,阻止她说出最后一个字。
“啪!”的一声清响,公主被砸倒在地。
我高声斥道:“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成,也敢对皇上如此大不敬!”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我会抢先动手,皇帝眸色不善看了我一眼,漠然道:“云美人御前失仪,罚掌嘴二十。”
那天我被打得嘴肿到无法吃饭,身边伺候我的宫女原都是侍奉公主身边的旧人,最见不得我这种叛徒,故而没有一人真心在意我的死活。
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皇帝折辱公主的工具,没人能想到我竟敢胆大包天出手击伤公主,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无法进食,只能不分白天黑夜地躺在床上,但疼痛让我无法安睡。
以往常常能听见皇上的暴怒声以及东西摔烂的声音,如今这样安静倒是反常。
我强撑着爬了起来,看见公主依然不卑不亢跪得笔直。
她曾经对我说过,她跪的不是北凉皇帝,而是南越惨死的十万亡魂。
我幽幽道:“公主若肯顺从,便再不必受这些折磨了。”
“若是从了他,又如何对得起南越亡魂,”她抬头看着我,面无表情道地问道,“阿梨,他性格暴虐无常,你遭宫人掌嘴时,可有一丝后悔?”
我余光瞥见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我便立刻提高音量道:“皇上乃九五至尊,如今封我为美人,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公主又岂会不明白此中道理?”
话音刚落,皇帝就走到了我的面前,我连忙低头行礼,他只是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便挥手让我退下。
帝王果真喜怒无常,让人难以琢磨。
不曾想夜里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亲自给我送来了流水般的赏赐,还给我调换了新的宫女伺候。
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只是动动嘴皮子便能讨了他的欢心,我对着新赏的云雷连弧纹镜仔细照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眉眼脸型与公主越发相像了。
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都未必能有这般神似,便说是双生姐妹都不会有人怀疑。
待我伤好之后,皇帝便日日都留宿在我这儿,他很享受我顶着这张与公主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百依百顺地侍寝。
只是这样一来就惹得以皇后为首的后宫嫔妃们不高兴了。
皇后以我出身低微,不懂规矩为由,天天都让嬷嬷过来教导我学北凉宫规,但无论我学得如何,那嬷嬷都会鸡蛋里挑骨头,想着法找我的麻烦。
若是没有中宫授意,一介老妪又怎敢如此对我。
王贵妃曾经最得圣宠,自我被封美人之后,她也看我不顺眼了。
白天我被后妃刁难,晚上又要打起精神伺候暴君。
不过一月之后,我便身心俱疲,整个人比做宫女时还要消瘦。
皇帝早就知晓我被后妃针对,却默许了她们对我做的一切,分明封了我做他的嫔妃,却还视我这亡国贱婢为他们北凉人的玩物。
可我偏偏不甘如此,我宁愿背负所有骂名和轻蔑折辱拼命往上爬不光是想让别人看得起我,更因我心里还记挂着一件未了之事要办。
我开始想尽办法讨好皇帝,把他的视线彻底从公主身上抢到了我这里。
渐渐地,他不再透过我的脸去看公主,还对我说:“云美人,这后宫之中,唯有你最得朕心。”
我故作娇羞道:“能让皇上开心,是臣妾的荣幸。”
这样识时务的回答逗得皇帝开怀大笑,也彻底惹怒了皇后。
请安时,我因疲惫无力,失神看到了皇后裙子上绣的牡丹花,皇后便寻得机会大声斥责我:“牡丹乃是万花之王,也是你能希求的?”
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拉出去罚跪。
眼下已入寒冬,才下了一夜大雪,没人扶着连走路都走不稳,跪在雪地里更是受罪。
冻得瑟瑟发抖时,我还忍不住自嘲,大热天的时候陪公主在炎炎烈日下罚跪,这都做了美人了,大冷天还要跪下受罪。
我的披风在请安前就已脱下,只有一件袄裙可以勉强御寒。
偏就在这时,有宫人端着一盆冷水泼在了我身上:“皇后娘娘说了,天冷易犯困,让云美人清醒着思过!”
我眼睁睁看着嫔妃们请完安散去,不曾有一人为我开口求情。
直到过了用午膳的时辰,太阳出来,积雪开始融化,我才被允许回到自己宫里。
我的位分太低,不能在宫中搭乘轿辇,伺候我的宫女也早被皇后打发走了,只能自己强撑着没有知觉的膝盖缓步挪回去。
很“巧”的是,我没走多远就遇见了出来消食晒太阳的王贵妃。
她鄙夷地看着我,故意道:“这是哪个宫里的罪奴逃出来了,瞧这一身脏污,可别让她跑了。”
我的袄裙早在雪地罚跪时就被污泥弄脏了,皇后也没让宫人把披风还给我,乍一看哪还像是独占圣宠的美人,倒更像个逃命的犯人。
王贵妃的太监作势就要围上来抓我,我想解释,但挨了大白天的冻,早膳午膳都没来得及吃,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勉强跑了两步,我实在没力气了,就被人追上来推进了掖池。
湖水冰冷刺骨,我又不通水性,更无力挣扎,只能任由身体不断下沉。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垂危之时,我仿佛又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少年郎倚在梨花树下朝我招手。
“皇上不可,危险啊!”
“来人啊,皇上下水了,速来救驾!”
我感觉到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我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又回到了大军攻入南越宫墙的那天,北凉皇帝拿着滴血的长剑,踹开了公主寝宫的大门。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每一个都如同罗刹妖魔,肆意大开杀戒。
公主取来长剑,想当场自刎殉国。
皇帝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挑衅地看着公主,冷笑道:“今日你若敢轻生,朕就杀光南越所有百姓,无论老弱妇孺。”
长剑落地,公主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让他带走了。
我在尸山血海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少年苍白俊美的脸庞也掩盖不住他已死去的事实,我原想将他带走好好安葬。
可北凉的士兵又抬来了新的尸体,我只能先躲起来,看他们放火烧尸,肆意取乐。
不久之后火光大起,那些拼死守护南越的将士就这么死无全尸地化为了漫天灰烬。
我惊醒之后,睁开眼竟看见皇帝守在我的床前。
他双目禁闭,似是在闭目养神。
我重新闭上眼睛,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眼里的怨恨,只无助地低喃:“皇上!”
片刻之后,我装出刚醒的模样,扑进皇帝怀里。
皇帝脸上难得露出怜惜之色,紧紧搂着我,为我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可还疼?”
我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轻声泣道:“不疼,只是阿梨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胡说,她们怎么欺负你的朕都知道了,你就是太懂事了,”皇帝抚摸着我柔顺的长发,诱哄道,“有朕给你做主,说吧,你想让朕怎么罚她们?”
我不知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在试探我,毕竟其他后妃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凉人,背后母族势力盘根错节,哪个都不是现在的我能招惹得起的。
但现在不行,不代表我会永远忍下去,且待来日方长。
我微微摇头,见好就收地不再落泪,故作坚强道:“皇上,阿梨出身卑微,能成为您的女人已是三生有幸,又怎敢妄想与诸位娘娘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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