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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结婚只需身份证和户口本,外加九块钱。
没有婚礼。这是曲莹莹的要求。我也同意。
我们签订了一份白纸黑字并摁有红手印的三方协议,对具体事宜规定得很详细。老王显然早有准备。
协议规定我和曲莹莹的孩子必须姓王。而且,老王连名字都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王天运,如果是女孩就叫王天韵。显然他还活在另一个时代。
老王带头遵守协议,去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大夫说,老王大概还能活一年左右,但跟所有的医生一样,他也不敢把话说死。
老王对我和曲莹莹说:“你们得抓紧了,争取让我在死之前看一眼我的孙子。”
根据协议,如果我和曲莹莹能做到这一点,各自能得到三成的遗产;如果孩子在他死后出生,则所有遗产都归那孩子所有;如果没有孩子,那所有遗产都将捐给某慈善机构。
我和曲莹莹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老王又说:“你们不必管我,给我找两个护工就行了,会说话、会聊天的。”
出了住院大楼,来到停车场。曲莹莹靠着车门,点上一支烟。
她抽烟的姿势像是找形体专家专门训练过的。
我也点上一支烟。
终于摆脱了老王,我需要跟她好好谈一谈。她也是这个意思,抽完烟之后,让我上车,把我拉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这其实不能算是公园,而是革命烈士陵园,这里平时很安静,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们在一座四角亭中坐了。她的烟瘾好像很大,又迫不及待地点上一支烟。我则喝了口水,问:“你真是老王的……?”
她吐出一缕青烟,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烟灰,说:“养女。你呢,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怎么可能。”放下水瓶,我点上一支烟。“我们是在里面认识的。”
“犯了什么事,在里面呆了几年?”
“过失伤人,两年零一个月。”
她找地方丢烟头,我把水瓶递给她。她把烟头丢进瓶子里。我又要了回去,往里面弹烟灰。我们像是两个文明人。
“我想私下里跟你达成一份交易。”她像是在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有了决定, “无意冒犯,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采取更科学的方式——比如试管婴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又连忙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提条件,一切都好商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当一个人提前表示无意冒犯的时候,实则已经在冒犯别人了。
“好商量。”我说,“如果你肯让渡所有的遗产,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开什么玩笑!要是那样的话,我干嘛要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
“不一样。如果你不答应,就一无所有。而现在呢,我们是合法夫妻,你享有一个妻子的合法权益。将来有了孩子之后,属于孩子的那份遗产也归我们共同监管。这里面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得出来,她更想咬我。她目露凶光,还带着几分厌恶和鄙视。她这副样子,没有丝毫的美感。
“你就是个无赖,癞蛤蟆……”
“你才是癞蛤蟆,”我继续悠闲地抽着烟,从容地跟她对骂,“而且还是只井底蛤蟆,只能看见碗大的一片天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本是拒绝的,是你那个变态的养父非逼我答应。”
“既然你也不愿意,那我的方案不是很好吗?”
我摇摇头,无论是对那笔财产还是对她,我都没有多大兴趣。
我更没有兴趣跟她生孩子。
这孩子不应该为了一个垂死的老混蛋而出生,也不应该成为一个贪婪的女人敛财的工具。
“罢了,我认了。”她一咬牙一跺脚,“天也不早了,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你倒真能豁得出去!”
“你别这么看着我。”她说,“当初他去坐牢,把公司交给我的时候,几乎资不抵债。是我呕心沥血在这十几年间让这家公司发展壮大。那份遗产本就是我应得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全世界的公司高管要都像你这么想,那还不乱套了?法律也不支持这种做法。”我并不认同这种说法,尽管我有点同情她。
“讲法律是吧?”她解释道,“我爸,亲爸,是公司元老,因公去世。后来,我妈又嫁了人。那家人对我不好,尤其是那个死老太婆。有一次,我挨了打,便离家出走了,就躲在公司的仓库里,那是我爸生前工作的地方,也是他被砸死的地方。老王巡查仓库,见到我,得知我的处境之后,收养了我。也就是说,尽管我不是他亲生的,但从法律上来说,我是他的唯一继承人。”
“原来如此。”我有点想不通了,“按理说,老王不该这么为难你。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吗?”
“一言难尽。”她又从包里拿出烟盒,但烟盒已经空了。
我递给她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准备继续听故事。
可她却不愿继续往下讲了,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一贯喜欢恶意揣度别人,短时间内想到了很多老王可能干出来的龌龊之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她话锋一转,“他想要后继有人,可我并不是他亲闺女。我觉得你还是去鉴定机构查一查……”
“放屁!”她又提这件事,我忍不住爆粗口,“肥皂剧看多了吧,你!”
“那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她的心思并不在挨骂这件事上。“也许,他的脑子真出了问题。他在里面被人打过吗?”
“免不了的。”我说,“有一次脑袋都被打破了。不然这样,你设法找个权威机构给他做个精神鉴定。根据法律,一个无行为能力的人所立的遗嘱是无效的,而你又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太棒了,谢谢你!”她非常激动,以为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你就快去吧!”我也希望她能成功,这样我就能彻底摆脱老王。
握手告别之后,我打车回家。
我没有车,因为我没有驾照。我没去考驾照是因为我讨厌任何形式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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